口琴生涯的回顧(二):中華口琴會中南部旅遊演奏日誌

文:楊士毅 教授|圖:楊士毅臉書提供

者於1971年9月考進中壢中央大學物理系後,週六、日回臺北,有空一定會去南京東路、松江路巷內的中華口琴會舊址練口琴,一直到1974年暑假。1972年到73年,在沒有高速公路、高鐵、旅遊業也不是很發達的戒嚴年代,口琴會整體樂團約50人由臺北到臺中(1972)及臺南(1973)演奏及旅遊,是件大事。對從小住臺北,少去中南部的人,尤其高中生,大多是第一次去。

臺灣是在1979年才開放一般民眾出國旅遊,在這之前,只有出國留學、探視、商務、公務才可出國,順便旅遊。因此,國內旅遊就非常重要。同時,遊覽車上的導遊小姐,大多會非常認真地講解臺灣地理與歷史,以補充當年制式教育太偏重中國史地,而臺灣本土文化的比例非常低的缺憾。例如:我第一次聽到八田與一設計興建建嘉南大圳與烏山頭水庫,尤其其妻跳鳥山頭水庫出水口殉情的故事,就是聽導遊小姐說的,而不是課堂。

回憶四十八年前往事的細節是模糊的(包含導遊的講解)。歷史哲學家、美學家義大利克羅齊(Benedetto Croce, 1866-1952)認為「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英國科林伍德(R. G. Collingwood, 1889-1943)則認為「一切歷史皆是思想史」都是說對了部分。至於更基本的「回到歷史現場」去描繪當時的現場客體環境、當時自己的感受、或他人的感受……等,只能靠當時拍攝的照片、影片,及立即記下的札記等等,人類也是只能做到一小部分。」因此。本文主要是使用殘存的照片、日記及其他會員所述的點滴、加上今日所知的當地資料去重建,故也算是另類感性兼知性的回憶與導覧,或有助於認識與體驗臺灣。其次,所述中南部旅遊演奏的某些驁喜感只是當年很少去中南部的某些臺北學生(包含筆者)的感受(當地人可能不必然有此驚喜感)──亦即透過外地人的感受,有時會使習以為常的當地人更自覺到其生活所在的特殊價值。

臺中、新竹清華演出與溪頭遊

大一下(1972年5月),為了慶祝母親節,口琴會到臺中與臺中東區婦女會媽媽合唱團聯合演出,也順路遊溪頭。回臺北時又到新竹清華大學演奏。那次臺中演奏,按照當時是吹Bass的北一女高二生林季孜、我弟弟楊淵及筆者的共同模糊的回憶,整理如下:

當時住宿的地方,女生與資深會員是住市區王慶瑞經營的著名肥皂公司的宿舍。男生是住郊區的黎巴嫩山莊。即是1980年,主辦口琴營的地方。

1972年母親節臺中演奏會,夜宿黎巴嫩山莊。右至左:筆者、劉瑞祥(後為臺大藍音口琴社社長,在美)、楊淵。左三位當時都是建中口琴社成員,口琴會ST隊。

那次演奏,臺中市媽媽合唱團在下半場最後幾曲,邊唱邊揮著小國旗,聽眾也情緒很高昂,是一場非常成功的演奏會。當時感覺到:口琴演奏會若增加與搭配一些彩色道具,並在某些段落或相應的樂曲加入合唱或聲樂,就會感覺非常熱鬧,也可以喚起觀眾的情緒。

當時任省議會議長的謝東閔先生(後任副總統)也曾到現場聆聽,我只記得他說:「現在已經很少聽到這樣的音樂表演了!」我想,他指的應該是當晚演出的口琴會會長王慶勲作曲、何志浩作詞的激勵人心的某些民族音樂<還我河山>、<反攻大陸三部曲>、<民族復興八樂章>……等愛國樂曲。尤其最後表演者演出後往往歡聲雷動,達到演奏會的最高潮。在最高潮時畫下句點,帶給人難忘的經驗。

晚上,由於謝先生的邀請,住市區的會員又去謝東閔先生的官邸演奏。 屬於中小型演奏。演奏完隔日,去溪頭遊玩。

「溪頭」地名意指溪的源頭或上游。亦即此區域是鹿谷鄉境內北勢溪之源頭。包含六大林區,但民間去玩的溪頭指的是其中的臺大實驗林區的「溪頭森林遊樂區」,目前稱為「溪頭自然教育園區」。目前增加「空中走廊」、「鳳凰山天文臺」與「溪頭氣象觀測站」。簡言之,臺大學生資源處與農學院管轄的臺大實驗林場,共32,786公頃,海拔自220至3,952公尺。我們去玩的只是其中的2,500公頃,海拔1,150公尺的一小區域。

當年溪頭遊最熟門的景點是大學池與千年神木。但更重要的是,走到此兩個目標的所經過的各種不同的植物林區(如紅檜、銀杏、扁柏、竹林等)森林景觀、步行呼吸所享有的森林浴,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同遊者與當時的心情與對話。

我們很幸運的是,由森林系四年級會員蔡伶悧與其未來丈夫森林研究所的羅漢強幫我們導覧。一直到今天,我仍記得羅先生要我們觸摸路邊一種會發癢的植物或樹葉-咬人貓的情景。

大學池面積約半公頃,水深約十公尺,日本時代,發展林業,將砍下來的木材,浸在水中,用來浸泡木材以去除木中雜質及害蟲、避免木頭乾裂,迪化街最早的街屋──1851年建的林五湖本館,之所以歷經淹水等,仍保存至今,即因為其建築使用的木頭都曾泡水好幾個月。

由於此區後來不再筏木,再加上大學池上面建了像彩虹弧形的拱橋,此即大學橋,它是就地取材,用孟宗竹搭建的。若取景與綠色池水相對稱丶相互輝映,且光缐恰到好處,則是特別的美景。由於我是用黑白底片,顯不出特殊效果,且只照到三分之二。

由於大學橋像彩虹,而池水帶來水氣,有時更會出現真正的彩虹,此時更有浪漫美。故有些人就想像成情人情,池也變成許願池……。臺灣人在宗教、藝術的創造想像力確實很豐富。由於當年彩色照較貴,一般學生都拍黑白照,但顯不出溪頭綠蒼蒼的森林及大學橋之美。故回臺北後,蔡玲悧寄了一張,她走在大學橋上的美照給我及弟弟楊淵、以及她與羅漢強在屏東訂婚或結婚時的照片。以補黑白照之不足。

溪頭大學池的大學橋。臺大森林系四年級時的口琴會會員蔡玲俐。1973年。

蔡玲俐與北一女指揮蔡淑芬是親戚關係,這種先後加入口琴會的家族相當多,甚至因口琴結情緣而結婚的會員也不少。我弟弟與蔡淑芬同是ST隊,甚至我弟弟剛回國任職於衞生署時,也與蔡淑芬剛好是同事。口琴會成員的互動關聯,每個人都有不同生命旅程上的機緣。我則是在德國文化中心碰到羅與蔡,他們聽説,我在補習德文,一起露出驚喜的表情,年輕時,確實想去德國念哲學。有次,又在南京東路偶遇,他們後來都留學德國,取得博士學位,回臺後任教臺大森林系,羅漢強曾兼臺大訓導長。

溪頭樹木非常非常多,但由於溪頭神木是紅檜巨木,樹齡約2,800年,樹高46公尺,樹圍16公尺,樹幹直徑4.33公尺。因此去溪頭玩的人,大多會健行到此與神木合照,可惜此神木於2016年9月11日倒塌,故當時的照片也相當有紀念價值。

溪頭神木(1972年5月):左起:楊士毅、許麗珍。前排蹲著右一:羅漢強。二排站著:右二:蔡玲悧、右三:林季枚。右四:王華真(王老師最小的女兒)、右五:王慶勲會長。右上站較高者:林達文、吳文賢。其他為陳南洲及其未來的夫人、謝石定丶蔡淑芬、李世權、劉瑞祥、楊淵、及高中女同學蔡淑芬、陳美鈴、陳淑惠皆為S隊與T隊。此千年神木於2016年9月11日倒塌。

其後,就如同阿里山神木倒下之後,就平躺在那邊,讓人們拍照。不過,五年後(2021年9月)除了原本樹幹表層長出苔蘚等,又長出紅檜幼苗,是否也會像阿里山的三代木,將來出現一、二代同堂,就讓我們拭目以待。離開溪頭,在返回臺北的晚上,又去新竹清華大學演奏。此場應是高我二屆的林則棟在負責籌辦。他是清大核工系高材生,後任核電廠廠長。

雨天的露天演奏會

從臺中回到臺北,口琴會應邀在台北新公園(今之二二八和平公園)音樂臺晚上演出。那天從下午就開始傾盆大雨、加上事前也沒有什麼宣傳;說實在的,口琴會是個獨立實體,不去演奏也沒什麼關係,當時會裡也是議論紛紛。雖然平常我都很樂觀,但那時心裡也暗想,下雨天,有誰會去聽呢?但王老師意志很堅定,就說吹吹<可愛的陽光>吧……。」說也奇怪,吹完一出發,雨就變小了。

記得演奏前,蕭嘉全(後任臺大社長,臺大電機系教授)、筆者和其他同學還於微雨中在公園裡散發本會簡介。演奏時,雨時大時小,但仍吸引了遠近許多市民,尤其那一對對雨中散步的情侶,更撐著傘,紛紛聚攏而來。中間休息時,老師又表演其拿手絕招<可愛的陽光>。雖然晚上,陽光不可能照耀,但是雨倒真是給嚇跑了,甚至那溫柔害羞的月娘,也在老師琴音的「勾引」下鑽出了雲層,灑下了可愛的月光,也是陽光的反射啊!

隔一個禮拜,我們回到會裡,收到許許多多多信件,大多是讚美丶驚喜與祝福,有的則進一步探詢而想來會裡學習。

臺南成大的演奏會與中南部旅遊日記

為慶祝青年節,,中華口琴會於1973年3月23、24、25日南下到臺南成大成功堂表演,這次的演奏與南部旅遊主要是成大口琴社規劃的。按照成大歷史系張燕鳳3月27日的來信。她説:「真高興你們玩得愉快!地主之誼是該盡的,臺南天氣是熱了些……說的我好像是臺南人!……三請、四請好不容易,才把王老師請到臺南,精神之花費無以計算……。」不過成大口琴社的精神花費也得到充分的回聵。真的必須萬分感謝他們,帶给我們一段美好的人生旅程。

那次成大的演奏,有些聽眾是從高雄來,甚至有穿著整齊的「嘉南藥專」的學生制服,整個成功堂全場爆滿。由於王老師四十多年前畢業於臺南長榮中學,那晚長榮的校長特別前來贈送老師一面「校友之光」的錦旗,因為長榮是基督教長老會辦的。因此我們也臨時加演了一場《聖樂集》,臺下聽眾也跟著輕聲哼起他們所熟悉的曲子。

演完,我很高興碰到了在成大念書的建中同學翁祖炘、曾憲立及多年不見的大同初中同學姚振輝。那一晚,姚同學騎腳踏車載我夜遊成大附近巷弄,順便吃著名小吃。當時感覺,臺南巷子高低起伏,相當有趣。這是長大以後,第一次去臺南的特殊經驗。

演奏完次日(3月24日)我們去高雄田寮月世界、半屏山、蓮池潭和澄清湖。這個月世界確實與高雄月世界很相似,故當時看到月世界──感到遺憾的是照片仍沒找到──確實感到非常驚喜與震憾感,真的感覺好像是天文學照片中的月球。(圖十一、圖十二)

1974年3月的高雄田寮月世界。

就地質學,它是泥岩,接近「寸草不生」的荒涼惡地。但很奇特的,它也長出一種可供羊吃的草,這一帶不只有白羊、還有黑羊。因此就附帶形成著名的崗山羊肉,甚至有的店還特別標榜崗山黑羊肉。但當人們用富於詩意的文字,稱其為「月世界」,就增添人們想像的美感空間。因此,在當年的日記,記載了遊月世界的感受:

「詩人的價值:月之世界,原是荒漠一片,但由於詩人的讚頌,荒漠成了美麗的幻景。世界上,若只有科學家,而沒有詩人或藝術家,人生將更加短促空虛,世界也成爲抽象、呆板、機械化的形式之網。而遺漏了許多具體世界的情感……等活生生的內容。人們將不再去歌頌大自然與人生。所換來的,只是無聊的日子!(1973,0324,口琴會遊高雄月世界)。」此「月」一方面指月球,一方面指高雄月世界。

2015年,重遊月世界,綠草、綠樹增加甚多,也有水池,就感覺比較不像月球了。但無論如何,它還是惡地。

月世界位於高雄田寮鄉,依歷史史學者呂自揚的描述,田寮自古以來,是平埔族居住的地區。早期漢人來此,多娶平埔族人為妻,另外,也有與荷蘭人混血、故呈現白種人臉孔及白皮膚白析,被稱為「田寮美人」。筆者補述:此狀況也發生於南投埔里、魚池等地。臺灣如果有某某地產美女,往往是該地漢人、平埔、荷蘭混血所造成。絕大多數全國各地平埔族已與漢人、荷蘭人混血成新族群。若包含平埔族血緣,通常手肘略彎曲,較容易呈現一條橫紋,稱為「肘橫(恆)紋」。大約在醫院抽血下方兩公分處,讀者可自行觀察,有的人較明顯、有的人較模糊,有的人一隻手有、另一手沒有,有的兩手,有的都沒有。這是筆者以前上「臺灣文化變遷」課時觀察學生的心得。這方面,仍有待體質人類學、基因學更進一步深入的研究。

呂教授又指出:田寮保存非常多的平埔族文書資料、習俗及平埔語發音的地名。民間宗教方面,祭拜地基祖、有應公、石頭公、太祖祠等小廟最多。(按:太祖或稱老祖是平埔族的共同先祖,漢人祭拜的地基祖是源自平埔族。)但到2021年,高雄只剩田寮鄉西德村、燕巢鄉、高雄大社鄉尖山人是純平埔族且自古以來一直居住於原地區。

半屏山位於左營蓮池潭一帶,主要由石灰岩構成。平地隴起,最高時約283公尺。造型奇特,一般的山是兩面較對稱,但半屏山似乎被削一半,而形成單面山,「形如列幛、半如畫屏」(文摘自《鳳山縣採訪冊》)即像屏風繪畫、很像橫條旗子,故半屏山又稱為「斾山」,是當年觀光景點。

半屏山由於乾燥,故自古以來,即比別的山更容易產生自發性的火災,而山中的老山羌(鹿的一種,臺灣在有文字記載的荷蘭時代,甚至之前,各種鹿即非常非常多),由於觸覺、嗅覺非常敏銳、且經驗多,故到森林火災發生前,就會發出奇怪的尖叫聲,所以老百姓一聽到叫聲,就很恐慌,知道山區要發生火燒山,但也感謝此類老山羌,故建廟感謝之。古書將上述鹿,稱為解山王,亦即解除山上禍患的神或王爺。據傳,祭拜後,林災也減少了。

1960至1970年代,臺灣為了經濟發展,且各種現代建設(包含官方十大建設)都需要大量水泥,水泥的基本原料即石灰尼,因此,東南、正泰、建台(曾是國民黨營事業)等水泥公司都在此開採。1997年停止開採,目前高度約181公尺,減低約一百公尺。早期水泥開採的技術很不環保,空污嚴重,附近居民是受害者。當年挖空的地,形成五個沈砂池,目前成立半屏湖濕地公園,重新復育各種動植物。

簡言之,半屏山曾是促成臺灣經濟發展的功臣之一,但也造成嚴重破壞自身的生態與空污,這是人類的兩難與命定。人解決部分問題、又製造新問題、又發明新科技解鸝決新問題、又製造新問題、如此週而復始的循環著,個人人生也是如此。

「澄清湖」位於高雄鳥松區,因此我們有必要先瞭解「蔦松」或「鳥松」一詞的意義。「鳥松」藴含此地曾在臺灣史前時代開展過「蔦松文化」。此文化是屬於金屬器時代(又稱鐵器時代),距今約1,800年到500年前,其分布於臺南與高雄平原,以永康最具代表性。1977年,劉益強教授在澄清湖東側岸邊,即自來水公司第七區管理處附近,發現此區域的蔦松文化遺址。面積約100×150公尺。筆者臆測,湖水下也有可能存有史前文物。

澄清湖為1963年之後的名稱,民間稱為「大埤湖」(日本時代及之前)或「大貝湖」(戰後,1952)。大埤,用臺語發音,即大的池塘。它原本只是曹公圳眾多支流之一,是灌溉農田用。但在日本時代的1940年開始,日本政府為了重工業、戰備、民生等需求,開始以人為力量將其拓寛加深,將曹公圳的水引入儲存,故是人工湖。此湖表面積103公頃,蓄水量為337萬立方公尺,是高雄市第一大湖。目前由臺灣自來水公司第七區管理處負責管理及維護工。由於湖面寬廣、湖水清澈、山湖秀麗、包含許多旅遊景點,且住宿方便,山區可露營、烤肉、也有游泳池可游泳。是當年去高雄旅遊必去之地。亦即當年最流行的,並不是今日的旗冿半島。

澄清湖面有一九曲橋,九曲橋建於1960年,橋長230公尺,寬2.5公尺,顧名思義,共九個直缐型曲折迂迴橋段,支柱七支。此種設計形式是漢人在湖上或水池的傳統庭園造景方式。讓人可經由不同角度欣賞不同美感的湖光山色,邊走邊引領人們的情緒進入高潮。由於九是奇數之極,在易經爻辭中,第五爻稱為九五,藴含(帝王之位或事業發展至高潮之事態),故稱為「九五之尊」。是以,九曲橋藴含尊貴豐盈詳和之意義。採用直線,是象徵理性、剛正與湖水的柔性、及圓弧型水波成和諧對比之美,也更容易體驗到風吹圓形水波所形成的動感。此外,直線曲折也呈現簡單單純、乾淨俐落的美感。就建構成本比曲缐迥旋更低,也比較容易興建。

在1974年,臺灣水族舘很少。但澄清湖有當年全國最大的淡水舘與海水舘,更特別的是這兩棟是宮殿式建築。水族舘對一般人較有印象的是:體型超大的魚丶色彩鮮豔且數量多的熱帶魚一起游動丶柔軟且一直舞動的水母……,至於導覧所說的魚的名稱,除非對魚的分類本來就有基本瞭解才會記得。當年澄清湖水族舘鎮舘之魚是長兩公尺的象魚。

但由於海水侵蝕性強,海水舘先關閉,加上文化變遷與科技進步,專家直接在海底下建構海洋生物舘,讓人們直接從耐高壓的透明玻璃直接看到自然狀態下的海底生物的生活方式,此即屏東海生舘最有價值的亮點之一,這也是世界觀魚的演進方式,傳統關在中小型玻璃櫃的方式,就逐漸缺少吸引力。另外,由於科技的進步,超大型的玻璃櫃可保育超大型的魚類,這也是新建水族舘或海生舘的另一亮點,因此,舊的水族舘在地點、空間大小限制下,也很難改變,若附近有新型海生舘,則魁力少許多,加上年代久了,建築結構也需保養,所以,2016年10月淡水舘也封館,整建成遊客中心暨文史館。 亦即水族館已完成它的時代使命,功成身退。它的後續傳承就由2000年2月規模更大的屏東海洋生物博物舘生生不息的發展下去。至於鎮舘的象魚,則返歸自然狀態,在寛廣的澄清湖中自由自在的游來游去。故1974年3月在水族館的相片也相當具有紀念價值。

民間古早人既然命名為大埤湖,就藴含了有小埤湖。只是小埤湖在2019年,用土填平,興建了長庚醫院及澄清湖棒球場。可以想像小埤湖其實也非常大,更何況大埤湖了。

筆者在1973年3月25日結束中華口琴會臺南成大成功堂表演後,由高雄返臺北的過程,行經西螺大橋。並去員林陳忠新的老家。順遊中部彰化八卦山。

西螺大橋、濁水溪、水資源

日本時代開始興建,但由於二次大戰興建一半,戰後美援技術與經濟支援130萬美元,1952年12月25日完工通車,上面有臺糖鐵路,是公路鐵路共用。此時臺灣緃貫公路全線通車。至於縱貫缐鐵路是在1908年4月20日已全缐通路,跨過濁水溪的橋是濁水溪大橋 。

台糖鐵路一直使用到1979年。因此,照片中1974年我們搭遊覧車經過的西螺大橋,仍有臺糖鐵路小火車在通行,仍是公路、鐵路共用的橋。由於北部跨淡水河的臺北大橋,只有公路,因此,看到遊覧車旁有小鐵路,也是一陣驚喜。又因為西螺大橋在1952年完工時,是排名世界第二長的大橋,僅次於美國舊金山的金門大橋,也是遠東第一長的大橋,故當年的旅遊除了導遊會講解外,並會停留在適當角度,讓大家拍照。

等我念更多資料後,才知:北部跨淡水河的臺北大橋,初期也是鐵路、公路共用。那是因為經費不足,並不是代表科技進步。若經費充足,一定是鐵路、公路各自一個大橋。但西螺大橋的臺糖小鐵路,是為了方便,不需要另建,因為日本時代,已建了火車用的濁水溪大橋。

1994年,由於中沙大橋與溪州大橋完工。西螺大橋也使用甚久,為延長使用壽命,所以禁止大型車(如遊覧車)。另一張彩色西螺大橋的照片是東吳法律系李淑妃(資深律師)攝於2021年,大致同一角度,經她提醒,才發現:1974年3月西螺大橋下的濁水溪仍有一些河水,但2021,則沒有。

1974年,中大外文系同學吳衍琛邀我去南投名間鄉他阿公家遊玩。早上先在明星咖啡廳(詩人匯集地,他念建中時常來此)吃早餐。隨即南下。他帶我去濁水溪河邊,我第一次見識到河道寬闊、混濁黑色、水流湍急的濁水溪水。他説,童年時,每當颱風或大雨過後,附近的人(包含小孩)都會去撿漂流木,有的還在水流中攔截!這些漂流木有的市場價格很貴(例如檜木)。

臺灣的溪與河有一基本差異,「溪」常是靠天吃飯,亦即颱風、下雨的雨量多,則溪水暴漲,但若乾旱期或雨量少,則溪水就減少很多,甚至有的溪從上游流到下游就快沒水了。但名為「河」的,則無論雨量大小或乾旱期,它始終有充分的河水在流,當然流量也隨雨量變化。臺灣由於山坡太陡,山區溪流,就算下大雨,也很難自然儲存許多水。

約二十年前,有位負責臺灣水資源的專家兼官員,申請來世新通識中心教水資源危機與處理的課程,看了他寫的課程內容及教學動機,才意識到原來臺灣水資源再許多年後,可能短缺,故現在必須提前凖備,並提高人民、工廠節約用水的習慣。尢其半導體與面板製造都需要超大量的水,還好,台積電是一滴水用三次,華邦電是一滴水約二次用。

彰化是王慶勳會長的故鄉。所以我們也順路去參觀八卦山大佛,此佛像建於八卦山腰,海拔74公尺 處,造型仿日本鎌倉大佛 ,1961年完工,是那個時代熱門的旅遊景點。高七丈二(約23公尺),底座約694平方公尺,蓮花座高約4公尺。1963年建造九龍池和二隻石獅、一對蓮花燈。 1972,四層樓高的大佛寺完工。那個年代是是臺灣流行建大型神佛像的年代。 我們是1973年去的,剛好已完工,去的正是時候。

八卦山大佛原本即位於八卦山半山腰,已有基本高度,加上當年,可以循著內部樓梯爬到耳朵一帶,可從小窗戶看到外面非常寬闊的美景。但是2015年,我與學生們去追尋電影《那一年我們一起追的女孩》的場景,除精誠中學、彰化肉圓,也去八卦山,但已不可爬到頂部,只參觀了一、二樓,覺得有點世俗化及商業化。遊完八卦山後,我們就興高彩烈的回臺北了。

由於當時沒有高速公路,是走縱貫公路,速度較慢、且行程距離比現在的旅遊遠很多,故講解多.、團康時間也多。口琴會往中南部演奏時,在車上最常唱的是王老師所喜歡唱且是考試曲之一的<當我們年輕的時候>(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那時候,年紀輕,唱這首歌,只是覺得旋律好聽、或只是情歌,但年紀大了,就更容易體認:青春的歲月是清純可愛、情感豐富、充滿夢想、熱情洋溢的人生階段,它永遠是無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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