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供無限可能性的丹麥教育（一）：絕無僅有的機遇

文：李茗｜圖：李茗提供

步行街（Walking Street）既是旅遊者在丹麥首都哥本哈根的必遊之地，也是丹麥人休閒淘寶的去處之一。很多丹麥的淘寶者都非常喜歡這裡，因為在步行街的側街小巷裡，往往會發現一些別有洞天的店鋪，淘到自己喜歡的寶貝。

「桃青坊」就是這麼一家別有洞天的店鋪。這家在2020年6月才開張的手工陶瓷店鋪，自行設計、全手工製作陶瓷產品，無論是設計還是釉色，基本都是完全遵循傳統工藝或者從傳統工藝中演變而成，其獨特的傳統東亞器具風格，在僅一年多的時間裡，就吸引了不少哥本哈根以及旅行丹麥的主流設計師、工程師、藝術家、陶瓷藝術愛好者、藝術系學生、茶藝商家、咖啡店主等，與陶瓷有關聯人士的目光和青睞。

桃青坊出品的「桃青」品牌產品，也是一出爐就售罄，而且價格不菲。也有因重量級人物生辰、苦於不知道送何禮物的丹麥商家大亨，來到桃青坊後，很快就相中了其中一款器具，如釋重負地對店主說，「終於選到了一件與眾不同的禮物了！」

桃青坊店主王龍飛是一位華裔丹麥人，他的職業是專業攝影師，並非陶瓷藝術的專家，也沒有受過陶瓷專業的教育。只是因為個人的喜愛，迷上了陶瓷藝術，於是就全身心地投入到陶瓷藝術的工藝、設計和製作的學習研究中，然後不計後果地開店經營了。

可以說，這樣創業成功的案例，得益於丹麥教育體制給了他無限創造與成功的可能性。從店主的經驗分享中，可以更具體地瞭解這一點。

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王龍飛是極愛茶和咖啡的。茶道中對器具的講究，讓他對器具的工藝和內涵心馳神往。要想恰到好處地品嚐不同品種咖啡的濃郁芬芳，器具也是非常重要的媒介。這大概就是王龍飛孜孜以求鑽研的初衷和開店的原因了。王龍飛說：「器具對與茶道和『咖啡道』還是非常重要的。我覺得自己對這種東西比較有感覺，也比較有感情，所以我才開始慢慢去做。做了以後，又體會到一些別的東西，就越走越遠，越走越深。」

和所有開店的店主不太一樣的是，王龍飛對顧客是否喜歡他的產品並不是特別在意。他說：「我覺得喜歡的人總是會喜歡，不喜歡的人怎麼都不會喜歡。所以，顧客的喜歡不是我做陶瓷的點。我不會去考慮這一點。最重要的是，我做的東西必須我要自己喜歡才行。」僅憑自己的喜歡就可以做成一件事情，估計這樣的機遇和條件，非丹麥莫屬了。王龍飛認為，這是因為相較於大國來說，丹麥的人際關係和社會關係都比較簡單。丹麥的國家小，人口少，競爭就小。

在丹麥，做陶瓷的藝術家和廠商並不少，但是，像王龍飛這樣全手工設計製作東亞陶瓷器具的店鋪，就僅此一家，別無分店了。王龍飛說：「如果有四十個人同樣在做同一樣東西的話，可能就比較難。」

因此，王龍飛堅信，在丹麥，只要你喜歡什麼東西，並踏踏實實地去做，就一定能夠成功。他說：「這樣的情形在別的國家不一定可行，但在丹麥相對而言就是可行的。當然，創業都是很難的。」也就是說，在丹麥，僅憑自己的喜歡就可以做成一件事情，但這一點在其他國家的可複製性就極低。這種不可複製性的環境是如何形成的呢？

全民義務教育體系

丹麥全境的教育體系始於三百年前的1721年，當時的目地是為了教會農場的孩子們讀書寫字，以便他們今後能夠閱讀聖經。這是丹麥的傳統。

到了1841年，丹麥開始為全國的孩子們建立了一個綜合的教育體系。十九世紀，丹麥的教育體系通過建立「人民高中」（Folkehøgskole），得到了進一步的完善。其中，最著名的就是根特維格學校（Grundtvigskole）。儘管名叫人民高中，但實際上相當於美國的自由藝術傳統（Libera Art Tradition），是一種普通教育，和高中的名稱沒有一點關係。

人民高中是一種義務教育體系，不設立任何考試，可以稱其為是一所學習如何生活的學校，而不是學習如何考試的學校。學生在校住宿，通常會在那裡度過四到八個月的時光，選修自己喜歡的課程，比如：音樂、美術、政治、經濟等。學生入學的年齡不限。有的是高中畢業後，進入大學前，來此進修的；有的是在職的人士，為了充實自己，停職一段時間來進修的；有的是失業後，希望自己在某方面技能和知識有所提升的；也有的是退休後，從事公益工作來此進修的；還有的是，什麼具體目的都沒有，純粹來充實自己的。

所有在人民高中接受過教育的丹麥人，都非常喜歡學校的氛圍和課程設置，也感到這樣的教育機制是對自己人生的一種良好補充。

師生互動關係親密

桃青坊店主王龍飛在初期萌生想要鑽研陶瓷藝術的時候，就在類似人民高中這樣的職業培訓班中，學習過有關陶瓷的基礎知識和基本製作技術。

安德斯·烏爾斯科夫（Anders Uhrskov）曾擔任DIS-丹麥留學研究所（Danish Institute for Study Abroad）的校長長達三十六年。 DIS的「安德斯·烏爾斯科夫領導力獎學金」（Anders Uhrskov Leadership Scholarship Award ）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這位退休的前董事說：「人民高中的成功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學校的教授和教師與學生之間的互動關係非常親密，也很私人化。我覺得，這也是所有成功教育的秘密。」

實際上，在丹麥的教育體系中，無論小學中學還是大學，教授和教師與學生之間的關係，很少有像人民高中這樣親密和私人化的。而這一點，在烏爾斯科夫的角度，他認為是教育中非常重要的一點。儘管丹麥也像其他國家一樣，在教育系統中毫無疑問的也存在這樣那樣的問題，但是，丹麥的教育系統確實非常完善，培養出了眾多的人才，無論從學術還是技能水平上，都能適應全球的就職需要。

無師自通亦可成師

桃青坊店主王龍飛開店後不久，就對外開設了陶瓷培訓課程，傳授他自己鑽研、設計和製作陶瓷的心得。為了讓學生確實能夠從他那兒學到東西，而非體驗如何做陶瓷，他對學生的要求比較苛刻，並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學的，必須要對東亞陶器感興趣、對陶瓷有一定的知識才可以來學。

如此一來，最後真正來學習的學生，就是符合招生條件的菁英了，比如：設計師、建築師、廚師和對東亞陶瓷非常感興趣的人。而且，結業後學得好的學生，也是那些業界的菁英。王龍飛認為，這是因為這些人非常懂得什麼叫自律。

「我覺得初期學習做陶瓷其實並不難，難的是自律。只有自律才能練出來。」王龍飛說。

有意思的是，這些業界菁英，從未質疑過王龍飛的專業背景，而且表示，王龍飛所教的東西，是其他陶瓷培訓班裡學不到的，因為王龍飛講的是做陶瓷的心法。這個心法是什麼呢？王龍飛曾在丹麥的音樂高中部就讀，學習拉小提琴。他說：「這就好像樂感，同樣是用小提琴拉一首曲子，有人拉出來就動聽，有人拉出來就不好聽。樂感這個東西是學校教不出來的。他是要將自己的情感融入到曲子中去，通過技巧表達出來。陶瓷也是一樣，怎麼樣用你的手，通過陶瓷的塑形，表達出你的情感來。」

王龍飛認為，他的每一件陶瓷器具，都傾注了他的感情在裡面，是有生命的。有緣得到的人，能夠在觸摸它的時候，感受到他的情感和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