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手起家到文創產業標竿 潘昭材從零打造國際社團新地標

潘昭材憑著對藝術的熱愛,毅然決然從紡織轉戰文創產業,以多元的跨界藝術、滿腹經綸與理念,創造出令人驚豔的文化創意王國。

獨家報導文:張淯|圖:彭級鋒 攝影

因家境困苦,十三歲就必須輟學,靠撿破爛、打零工分擔家計,卻因此練就敏銳的商業頭腦;從小因時常搬家學業成績不佳,卻靠著體育、美術十項全能,成就日後從事文化創意事業的基底。

十七年前,潘昭材憑著對藝術的熱愛,毅然決然從紡織轉戰文創產業,以多元的跨界藝術、滿腹經綸與理念,創造出令人驚豔的文化創意王國。今年,潘昭材持續創造不可能的紀錄,靠著多年來累積的誠信與好人緣,台北雙子星扶輪社甫一成立就號召四十幾名各界菁英,成員遍及各產業。

北河濱的靜謐一角,一輛輛黑頭車緩緩駛入。隨著營建大老、政壇名人、重量級媒體人一個個魚貫而入,讓人不禁好奇這些貴賓為何而來、為誰而來?!

花博天使館內,這一天,是台北雙子星扶輪社第六次臨時會,東道主潘昭材憑藉著在兩岸文創產業、台灣區禮品公會、扶輪社及各縣市同鄉會總幹事聯誼會和台北市台南市同鄉會累積的好人緣,讓雙子星扶輪社甫一成立就有四十幾名成員的規模,成員更從美女立委蕭美琴、資深媒體人陳雅琳、營建董座吳啟章,及生技醫療、藝術、金融、法律、文創和傳產等菁英。

藝術長廊融合中西

鏡頭一轉,引領記者來到台北市忠孝東路一處展示中心,一走進門內,左右以瓷版畫展開的長廊,有故宮的郎世寧仙萼長春圖、紅樓夢十二金釵瓷版畫,和張筱君女士的瓷版及掐絲畫,入眼所見皆是驚喜。

長廊盡頭,一副保養得宜的勁瘦身形,永遠西裝筆挺、精神飽滿的潘昭材已帶著暖融的笑臉迎接來客。

「十二金釵瓷版畫,一開始只有寶釵舞蝶,是旅美中國畫家姜學炳在美國參加藝術展時,聽到台灣有個做瓷版畫的廠商很『上道』,不但老老實實取得授權,也都會在每件作品上加上畫者的名字,才透過一個上海的朋友輾轉找到彼得潘,並慢慢把十二金釵都做出來。」

紅樓夢十二金釵瓷版畫:寶釵舞蝶。

總謙稱自己求學階段十分「坎坷」的潘昭材,卻能從賈府的元、迎、探、惜到黛玉葬花的出處如數家珍,豐富的文學涵養和過人的藝術品味,莫怪能拿下中國一代才女張筱君的原作經紀和周邊商品的獨家授權。

展示中心裡,從銅線掐絲,再上釉礦彩繪製而成的掐絲畫,到以蘭花、桐花、仕女畫為題的瓷版畫、絲巾、骨瓷咖啡杯及精緻鑰匙扣等一系列文創產品,是潘昭材讓藝術走進生活、讓更多人得以親近藝術品的堅持與努力。

臨窗的牆面上,滿滿的獎盃與證書,則是各界對於潘昭材在紡織及工藝精品設計上的肯定。但這麼多豐碩的果實背後,卻隱藏一段勵志感人的故事……。

撿破銅爛鐵維生

他,自幼因家境困苦無法專心念書,體育和美勞方面卻獲獎無數,喜歡唱歌,更熱愛美勞創作,但,他的求學路程卻充滿崎嶇。

更令記者佩服的是,由於他的勤奮好學,憑著「凡事靠自己」的精神與毅力,一路上靠著半工半讀方式,考取台南一中夜間部。

一九四九年,潘昭材出生於台南市,因家中共有十個兄弟姊妹,一家却只能仰賴父親修理鐘錶維持家計,加上父親為人憨厚惜情,挺身為朋友作保,落到最後全家成為無殼蝸牛族,且修理鐘錶的收入又不穩定,被迫必須時常搬家,潘昭材國小六年就轉了七所小學。

十三歲那年,為了幫爸媽分擔底下七個弟妹的開銷,他開始獨立謀生。早上他背著妹妹進入營區,向阿兵哥乞討饅頭,沒有飯吃的時候,就靠阿兵哥吃剩的飯菜度日。

「把阿兵哥吃剩的飯菜,裝進一個空的大型奶粉罐裡,加一點他們吃剩的菜湯,用手抓,我都大口大口的吃。」很餓的時候,他還會在半路上偷吃,再把剩餘的帶回家,潘昭材說,因為家裡的人口多,不夠分,在半路多扒幾口的記憶,總能為他帶來短暫的滿足感。

國小五年級時,因為功課始終無法銜接,讓潘昭材對功課自然不感興趣。某一天,他用撿破爛賺來的錢,和一位六年級的學長相約蹺課,到漫畫店去看自己喜歡的漫畫。不料,被那位學長的導師撞見,隨即被帶回學校,並在校方以蹺課和欺騙老師兩大控訴下,被迫被記了一支大過、兩支小過。

撿破銅爛鐵的回憶,對潘昭材來說反而是正面激勵。(攝於民國50年台南紡織廠邊)

 

 

「蹺課的行為固然不對,但我租漫畫的錢,的確是我撿破銅爛鐵,靠自己的能力賺來的!」就這樣,他小小心靈受挫,更在心裡種下不可抹滅的陰影。從此,他更討厭去學校了,日子一天一天過,好不容易升上六年級,對升學依然不感興趣的他,只好就讀「牛頭班」。

但由於在放牛班,整天不是學種菜,就是踢足球、打棒球或打桌球,而且經常三餐不繼,只好辦休學。

說起來,潘昭材原是書香世家,祖父是清朝秀才也是台南私塾老師,只是父親因逢大時代動亂只有初中肄業,後來只得以修理鐘錶維生,潘昭材的母親聰穎過人,曾為日治時代國小老師,但在嫁他父親後不久即因台灣光復且孩子陸續誕生,因此辭去工作專心帶小孩,一家的重擔,只能由父親一肩扛起,因此父親才萌生念頭,建議潘昭材若不愛讀書,不如跟著他一起修理鐘錶,好歹有一技在身。只是,好動好勝的潘昭材對修理鐘錶實在不感興趣。

潘昭材回憶,一開始,媽媽曾帶著他到介紹所找工作,一家五金廠剛好缺童工,每天工資七元,但要先收介紹費兩百塊。正當媽媽在跟對方解釋,就是家裡沒錢才帶小孩出來找工作時,一個中年歐里桑看這孩子眉清目秀的,將來應該很有前途,就向媽媽說,兩百塊他付了,就帶這孩子去上班吧。

除了在成衣廠或五金廠當童工,潘昭材甚至曾在父親鐘錶店的隔壁租了個小攤位,開了間小型雜貨店,營業項目包括出租過期的漫畫、冰棒、糖葫蘆、玩具、糖果等小朋友相關的物品,有趣的是,還曾有過一天收入比父親高的紀錄。

潘昭材回憶,家住後甲期間,第一次批冰棒到市立棒球場去賣時,因為不懂得木箱裡要多蓋幾層毛巾布,結果到了球場打開木箱只剩冰棒枝,冰全溶掉了,第一次賣冰棒就血本無歸。後來轉賣棗仔糖時,遇到一位大哥說,「小弟你過來,我全給你買了,你在這邊等,我進去拿錢給你。」潘昭材以為碰到大客戶了,正歡喜在心底,沒想到等了半天沒看到人,跑進去找人竟發現是空屋,原來人已經從後門溜了,讓潘昭材又一次血本無歸。

潘昭材笑著說,就因為小時候做生意被騙的經驗,讓他後來養成凡事小心謹慎的態度,小小攤位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好,也算是因禍得福,顯見潘昭材一逕的正面思考。

求學一波三折

輟學的三年期間,小小年紀到處流浪、處處打零工和找野食裹腹的潘昭材,因為淺嚐了人間冷暖,讓他開始有了「不要被人看不起」的想法。於是,潘昭材決定重回校園,就讀國小六年級,當時的他,已經十六歲。立志要發憤圖強,努力向學的他,最後以一七七.四的分數,吊車尾考上天主教第一次到台灣招生的私立慈幼中學。

初中三年,對潘昭材來說是種截然不同的體驗。由於體格比同學高大,活潑外向的個性,和美術、體育的強項,除了讓潘昭材初中三年都當班長,更經常代表學校到外參賽,獲獎無數,讓操行成績高達一百零七分,畢業時還拿下「校長獎」的最高榮譽,並因此獲得直升高中部的機會。

只是,到了高中因無力繳學費,第一學期還是學校特許以分期付款才得以繳交學費,更別談有錢可以吃飯了,每到中午用餐時間,潘昭材只好習慣性躲在廁所,等到大家吃飽飯離開教室後,他才偷偷從廁所出來「灌水」,勉強把肚子填飽。
求助無門的他,只好白天到成衣廠打工,半工半讀勉強支應學費和生活開銷。只是,最終仍因曠課時數太多,第一學期結束就被迫休學。

幸好,成衣廠老闆張明道先生眼見這年輕人勤苦上進,主動介紹潘昭材北上。就這樣,潘昭材遇上人生的貴人和轉折點。晚上,讓他在羅斯福路的志成補習班補習,白天則當管家,買菜、煮飯、幫忙照顧小孩等工作,賺取微薄的生活費,民國五十七年回到台南,因超齡僅能夠考夜間部,並成功考上台南一中夜間部。

「只是,我的求學路好像總比別人坎坷。」高二那年,因為教官疏忽,沒有幫潘昭材辦理緩徵,以至於讓他在高二下學期就被迫休學,入伍從軍去!
但潘昭材卻覺得,困苦的經驗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是最好的歷練。「至少這讓我在當兵時,光是靠管理福利社的獎金,就直接幫自己加薪一倍,一般海軍艦艇兵只有四百塊月薪,加上福利社獎金四百,每個月都還能匯四五百塊給家人。」

退伍後,潘昭材仍沒放棄學業,不但以第一名的成績考取極富盛名的南一書局採購員的職位,服務三個月,有感學歷不足,毅然放棄工作,再回台南一中夜校繼續高二的課程半工半讀,更在高中畢業時獲李安的父親李昇校長指定代表全校畢業生領取畢業證書。畢業後更僥倖以三百四十四點四分的成績,再度吊車尾考取世界新專公共關係科夜間部,白天在貿易公司任職小弟兼總務,時年已二十八歲。

「不過,大哥才是這個五兄弟五姊妹中犧牲奉獻最多的人。」長兄潘昭男從小天資聰穎,只可惜初中畢業後因家中弟妹多,「食之者眾生之者寡」,僅能選擇考取可以免繳學費又可提早步入社會的台南師範學校就讀,十九歲師範畢業後,更以兄代父職挑起家裡的重擔,每月薪水全交給母親來處理。

由於潘昭材的父親在民國六十六年與世長辭,母親一肩扛起這個單親家庭的經濟支配,民國七十四年亦被台南市政府膺選為模範母親,讓子女同感與有榮焉。

「民國一百年五月,母親九十歲生日時,散佈全國各地均已成家立業的兄弟姊妹難得齊聚一堂,和母親拍了張大合照。」潘昭材說,雖然父親沒為他們兄弟姊妹留下什麼資產,卻讓他們養成凡事自力更生的態度。這也讓潘昭材向來以「我們沒有選擇親生父母的權力,但我們有選擇創造未來的能力」為座右銘,俗語說;「一枝草一點露」,只要有心向上就會到達目的地。

民國100年,五兄弟五姊妹於媽媽九十大壽時合照。

成家立業,從零開始

因為求學期間累積了豐富的工作經歷,讓潘昭材很早就有創業的念頭。
專一期間,潘昭材在外銷帽子、圍巾、手套的貿易公司當小弟,專二時更從擺地攤、批公司外銷存貨來賣,開始累積創業的本錢。

二十九歲那年,尚讀大二他決定遵循著古人「成家、立業」的古訓,和在南一書局認識的黃永雪小姐步入禮堂,並攜手共創事業靠著從東雲紡織買下的八台已被淘汰的織布機,開始自己的創業之路。

一九八零年,潘昭材成立的「榮彥企業股份有限公司」,專營服飾品圍巾及工藝禮品製造內外銷事業。一九九三年,他一手研發的「可隨意變換花樣圍巾」,一條可抵多條用,外銷日本大受歡迎,更獲得外貿協會第一屆台灣精品獎,該圍巾也獲得連戰夫人連方瑀女士的愛戴,並取得多國的專利權。

滿滿的獎盃與證書,是各界對於潘昭材在紡織及工藝精品設計上的肯定。

而促成潘昭材走上藝術耕耘,從紡織轉型成文化創意產業,即是從當時來台參展的華裔美籍畫家張筱君女士的重彩畫開始。

雖然在潘昭材口中,謙稱是因為隨著台灣紡織王國的式微,讓企業不得不思考轉型的可能。但對潘昭材個人來說,始終維持對藝術的熱愛,以往出國考察時,必定將各地美術館劃為重點行程,讓自己得以偷閒在美的領域裡,重新充電,再度出發。

一九九六年,「彼得潘藝術有限公司」正式成立,經由潘昭材多年的積累,創意魔棒的揮灑,彼得潘不僅以先行者之姿,在禮贈品、文化產業紀念品、擺飾品市場打下半壁江山,更是國立故宮博物院與歷史博物館文創禮品合作開發商。同時也是中華工藝館,機場昇恒昌免稅店和各大旅遊景點紀念品店等的供應商。

取之社會,用之社會

回顧一路走來的歷程,無論是紡織業,抑或文化創意產業,潘昭材都能掌握中國精緻文化,再加以本土化、生活化的嘗試,是他始終能獲得業界讚賞的主因。

不過,見識過台灣紡織王國從萌芽到衰落,後半生因藝術文創開始走「彩色人生」的潘昭材,現在的著眼處,已和以往不同。

「年輕時要打拚,但累積到一定程度,一定要懂得回歸自己,並回饋社會。」潘昭材的回歸,指的是重拾自己的興趣與志業,工藝藝術禮品設計,就是一圓小時候對藝術的興趣。

而潘昭材的回饋,開始得更早。由於從小受母親影響,接受基督的薰陶和洗禮,還擔任基督教長老教會的長老一職,同時參加許多民間社團,如:同鄉會、扶輪社、公協會等,從中獲得許多人際關係和社團經營的寶貴經驗與心得。同時,因做人誠懇、有情有義,也獲得許多長輩、貴人和朋友的提攜協助,讓他永遠感恩在心頭。

因此,潘昭材從經營服飾品外銷時,就在各種產業交流的協會與場合,不吝分享自己的經驗與心得,在轉戰工藝設計領域後,更是「台灣優良設計協會」、「新一代設計競賽」、「台灣區藝品禮品輸出業同業公會」、「台北北門扶輪社」等單位的重要幹部,並跨領域在台北市台南市同鄉會和各縣市同鄉會總幹事聯誼會奉獻心力。

「取之社會,用之社會。」潘昭材說。

接下來將肩負雙子星扶輪社創社社長的重責大任,潘昭材如何以自己在專業及產業交流的豐富經驗,為更多年輕的追夢者與創業家提供指引,加注能量?

或許就如同由潘昭材親自作詞,並由長兄潘昭男譜曲的「雙子星扶輪社社歌」所說:「雙子星扶輪社有緣來做伙,士農工商人才嘛真濟;雙子星扶輪社快樂向前行,出錢出力利益社會;教育醫療咱關心,環保弱勢咱支持;謙卑服務無計較,平安喜樂糖蜜甜。雙子星扶輪社親像一家人,一生一世我欲疼惜伊,一生一世永遠獻給你。」

只要用謙卑、不計較的態度,以服務他人、利益社會為目的,事業與志業,也可以同時並進!

雖說人生一瞬,但對潘昭材來說,小時候生活苦澀的日子記憶都特別深,反而是獨自到台北拚經濟期間,乃至之後的功成名就,值得懷念的片段反而不多。

「小時候的糗事、趣事和辛酸,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除了為那段歲月留下見證,也希望可以對家境貧窮、弱勢的孩子,以及夜間部的學生,有更多激勵作用。」潘昭材認為,能從困苦的環境中翻身,自助、人助和天助缺一不可,天助看來可遇不可求,但如果每個人都能從自身做起,自助而後人助,等到自己有能力的時候也懂得回饋,就能逐漸啟動善念的循環。

「就像聖經上說的:『施比受更有福』,能夠付出的人,已經擁有最大的福報。」身兼企業家、慈善團體的一員、文創藝術工作者的潘昭材,現階段毋寧更像一名傳教士,希望將自己半生的際遇,化成對大眾有益的向善知識以及謙卑服務的理念。

 


 

潘昭材小檔案

  • 現任:彼得潘藝術有限公司董事長、榮彥企業股份有限公司創辦人、統一夢時代時尚故宮專賣店負責人、台北市台南市同鄉會副理事長、台北市各縣市同鄉會總幹事聯誼會第五屆會長、台灣帽子協會第五屆理事長、台灣優良設計協會常務理事(新一代設計競賽主委)、台灣區藝品禮品輸出業同業公會常務監事、台北雙子星扶輪社
  • 2013-2014 創社社長。
  • 1949年3月8日出生,家中排行老三。
  • 1980年成立「榮彥企業股份有限公司」,所設計的可隨意變換花樣圍巾榮獲外貿協會第一屆國家精品獎,以及經濟部工業局第七屆中小企業創新研究獎。
  • 1996年成立「彼得潘藝術有限公司」,所設計的赤崁樓瓷版畫曾獲台南市政府甄選贈送外賓禮品第一名,並榮獲台南市2011、2012年度十大創意伴手禮廠商,北京2010、2012兩年一度工藝競賽金牌獎。
  • 2013年創立「台北雙子星扶輪社」,成員遍及政壇、媒體、藝術、文創、營建、生技醫療、金融、法律及傳產,成立之初即備受矚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