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不完的鳳迷

大塊文化出版社「流水年華鳳飛飛」一書

獨家報導文:陳建志(本文摘自 大塊文化出版社「流水年華鳳飛飛」一書)|圖:中央社 提供

句鳳飛飛的名曲〈沒有泥土哪有花〉,沒有鳳迷,哪有鳳飛飛?三、四十年來,無數鳳迷以恆久的熱情形成沃土,讓鳳飛飛的歌聲像明媚花朵般,不斷綻放,不斷散放芬芳。

「鳳迷」是台灣的一個文化現象,也是華人世界絕無僅有的歌迷力量。歌迷的數量實在難以統計,但是以歌迷的「資歷」「年齡層」與「熱度」而論,鳳迷應該居華人流行音樂之冠。「鳳迷」是台灣追星族的始祖,也是60、70年代最龐大的歌迷群,但是當時各地都有鳳迷俱樂部,分散零星。在1983年才終於整合為「鳳之友聯誼會」,而在2001正式更名為「鳳友會」,因此此會成立至今已超過25年。

鳳友會之外,更有許多從鳳飛飛出唱片之後就開始著迷,此後大半生不改其志的死忠鳳迷。像這種鳳迷的資歷就跟鳳飛飛出道的年份一樣久,到目前已有40年。這些沒有在「歌友會」編制裡的鳳友為數更多得多,其支持程度也相當驚人。此外,更遑論沒有參加演唱會,也沒有浮出檯面的「隱性鳳迷」了,他們的情感不見得少於演唱會觀眾。

以鳳飛飛2007年的台灣巡迴演唱會來說,一共九場,共計票數將近28,000多張,也就是說有大約2,800人次算得上是「鳳迷」,總票價約為7,500萬元。一位50多歲的歌手而有這麼多觀眾,又是一個台灣第一了。

鳳友會前身,是分散高雄、台中、台北各地的歌迷俱樂部,在全盛時期,光是台北就有三個大型的鳳迷俱樂部,各有特色,此外像新竹、桃園都還有,更遑論中南部了;後來這些分散的俱樂部,在1983年8月7日才整合為「鳳友聯誼會」,簡稱「鳳友會」。那次是鳳迷們在台北來來香格里拉飯店,為鳳飛飛舉辦30歲的慶生會,她難得現身與大伙相聚,就趁此定名成立——事實上這種見面會相當少。鳳飛飛不讓唱片公司或經紀人介入鳳友會,因此沒有商業氣息。少少的七次慶生會,並非每一年都舉辦,除此之外,鳳飛飛也沒有什麼「見面會」或其他定期的活動。

鳳友會還有一個重要的功績是架設官方網站,除了詳盡呈現鳳飛飛的歷年唱片、表演年鑑等資料,在裡面還有留言板,充滿了無數鳳友真情的留言。

鳳飛飛本人常說她每一則留言都會看,而且在她低潮的時候,就靠著這些熱切的呼喚得到溫暖,進而鼓舞自己。

很難想像,「網路」在鳳飛飛與鳳迷之間,也扮演了關鍵性的角色。本來「鳳國子民」都流離失所了,早以為自己是沒人知道也沒人在乎的老人,聽著「老掉牙」流行歌的怪胎,老覺得就是自己一個人在默默的聽,身旁沒有相同嗜好的人。而鳳國主子本人芳蹤渺茫,幾乎從不寫給鳳迷隻字片語,也不在媒體露面。「鳳國子民」覺得鳳飛飛大概就這樣退隱了,他們所能擁有的,就是不斷被時代沖刷得越來越遠的回憶而已了。

她們所能做的,就是癡癡的在官網上留言,而沒有期待任何回應,因為鳳飛飛本來就很少給予文字回應,又長期沒有表演。他們頂多就是相濡以沫,與少數同好們聊著有關鳳飛飛的事。那種感覺,的確很像是癡人說夢了。

沒有鳳飛飛演唱會的生活,大家過了23年。而她不在電視曝光,也有大約10年。這中間的日子,就好像失去了重心一樣,無聊的生活著,悵然又惘然,眼看著大家一個個老去,一個個死去。其中也有苦撐著的人,默默的在電腦前抒發自己的心情。像仙人掌那樣,藉著老唱片的點點滴滴,在荒漠中維生。

女王在哪裡?過得好不好?鳳迷分別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孤獨的想著這個問題,孤獨的懷念著。漂流的子民,以為那個國度早已消失了,以為自己早就是孤臣孽子了。

他們不知道的是,一直神祕低調的鳳飛飛,其實就靠著這些留言,從沉寂的谷底正在慢慢振作。她在祕密的聚集力量,默默的鼓舞自己,她被感動,覺得自己漸漸有光亮;她被推動,覺得自己有責任。她正在非常費力的,一步一步,慢慢爬起來。

這是一段非常艱苦的過程,也許比以前出道時還困難,因為以往清亮的聲音沒有了,許多高音拉不上去。起初發現聲音沒有以前緊實純淨的時候,那必定是一種驚愕、失落與痛苦。如果要繼續唱,她必須降key,並改變唱法。

我想有一段很長的時間,鳳飛飛都在秘密的奮鬥著,她在重新鍛鍊自己,苦思一個重新突破的方法。她從谷底吃力的振翅,一次又一次嘗試飛翔,而「鳳國子民」完全不知道。

這一切在2003年,當鳳飛飛宣佈要開演唱會時,所有鳳迷長期壓抑的熱情,剎那引爆了!

2003年的爆發力太強了,因為它蓄積了太多太久的能量,而在一個時間點爆發出來。資深鳳迷芬芳說:「那是2、30年的期待。這種期待可以戰勝任何一件事。我太驚訝了——怎麼可能再看到她?她真的要出現了嗎?這是真的嗎!」

她的口氣彷彿是情人久別重逢的大震動。失散20年的情人,居然還活在世上,而且馬上就要見到面!

因此當鳳飛飛的身影出現,唱出〈溫暖的秋天〉,幾乎所有的觀眾都哭了。她們拚命的鼓掌、大聲呼喊「鳳姐加油!」「鳳姐我愛你!」「鳳姐你最棒!」

那是一股非常強大的氣場,迴盪著2、30年的回憶與感動,歌聲、掌聲、淚痕重重交疊。鳳飛飛也沒有讓鳳迷失望,精彩連連的演唱,讓鳳迷驚喜萬分。

文文特別給我看一張2003年首演場的報紙攝影,那是鳳飛飛在出場演唱〈溫暖的秋天〉時,一見到熱情的觀眾就激動掉淚,右手拿麥克風,左手伸直用力握拳,想要拚命忍住淚水的畫面。台下前排的觀眾也全都哭了。

鳳飛飛根本無法順暢唱完那首開幕曲,因此演唱會實況DVD收錄的〈溫暖的秋天〉並不是首演場的。六年級的紀錄片導演侯季然也在場,他也跟我說在場的觀眾全部哭成一片,那種感人的情景是前所未有的,全場籠罩在溫暖、振奮、激動裡。

在那驚人的氣場裡,「鳳國子民」重新復國了,一切又回到歡樂明亮的世界,只是其中多了人生的滄桑、時間焠鍊之後的珍惜、久已不見的台灣溫情。鳳迷又活過來了,又再度年輕,「有真情,有活力,有意義」。

官方網站剎時湧入海浪般的留言,人人訴說自己的興奮與感動。在一場又一場的演唱會期間,鳳迷們透過網站、演唱會現場彼此結識,重新建立群體的力量。在2003年之後,也才開始有以鳳飛飛為主題的部落格,新舊鳳迷們透過部落格分享資訊、聯繫感情,不但形成網路社群,也有不定期的聚會,結識來自四面八方的鳳迷朋友。

2003年鳳飛飛的復出演唱會對鳳迷太重要了,因為就是這個演唱會,才把無數原來彼此不認識的鳳友們串連起來。原來大家都以為自己是孤獨的在喜歡著鳳飛飛,但在2003之後,才知道原來知音這麼多,大家就進而認識了。

目前鳳迷開的部落格約有100個,皆以鳳飛飛為主題,各有特色。這些格主往往會彼此聯絡,成為或親或疏的朋友。像薛爸的「飛藏鳳閣」部落格,就是一個提供極為豐富的影音資料的管道,也是不少鳳迷與朋友交流的地方。事實上,連鳳友會也是因為2003年演唱會,才再度組織起來,成員人數大量增加。

大家漸漸變成朋友了。鳳迷終於發現自己有好多一樣的同伴,可以聯誼,一起去KTV唱鳳飛飛的歌,有的就漸漸形成一種不固定的支持團體。鳳友會並沒有定期的聚會,是隨機而有的,只要打打電話,或是在部落格上聯繫,就可在週末來場聚會。在鳳友會之外的鳳迷,也自己形成朋友圈,2~3人、5~6人皆可相聚,也常有不定期的聚會。

2003演唱會的力道之強,到現在都餘波盪漾。鳳飛飛在台灣開了2003、2005、2007等三年的演唱會,但資深鳳迷還是認為2003年演唱會的震撼力是最永生難忘的。這是一種復活,歷經風霜之後的重生。

會買票去看演唱會的鳳迷,主力以四、五年級最多,尤其是四年級後段與五年級前段,這二代族群此時大都生活模式固定,經濟穩定,是已有資歷的社會中堅,卻剛好也是中年危機的時候,生活有時百無聊賴,有時鬱悶失去重心。51年次的薛爸說,「像我們這種年紀,要交朋友真的很難了,因此碰到有相同喜好的鳳迷,就會非常珍惜。」

不過,鳳迷的大宗還是30歲到50歲的歌迷。她最紅的時期是1970、80年代,因此歌迷以四、五年級生居多。而在購買唱片、參加演唱會的行動上,四年級後段與五年級前段堪稱主力。

有一個新加坡的粉絲在官網留言之後,署名是鳳飛飛的die-hard fan。這個詞不太好翻。大致可翻成「死硬派粉絲」、「打不死的粉絲」。「死忠粉絲」也可以,但die-hard本身沒有「忠」的意思。這個英文字,是在形容戰到最後一刻,永不投降的精神。

我喜歡這個詞。我也覺得所有的資深鳳迷,都是會撐到最後一刻的「死硬派鳳迷」,都是「愛不完的你」。

曾經刻骨銘心,所以永誌不渝。

亂語

亂語就是一定要去看鳳飛飛錄影的中學女孩之一。她雖然每週錄影都跑去現場看,但她不坐在前排,因為她習慣站在豪華酒店的一個側旁,那裡有個樓梯,鳳飛飛會從那裡上下樓梯,她就可以與其他的鳳迷近距離看見鳳飛飛的模樣。錄影那一天,她放學後就直接跑去看現場錄影。

亂語當時的功課不好,父母就怪罪鳳飛飛。有一次在花蓮的一家飯店,亂語的爸爸竟巧遇鳳飛飛,上前抱怨了一番。鳳飛飛後來就打電話到亂語家去,希望親口勸她好好讀書,誰知她當時正在鳳飛飛家「站崗」,沒接到電話,回家知道後先是不相信,確定之後就悔恨萬分,同時又覺得如夢似幻——「鳳飛飛竟然打電話給我!」但後來亂語還是收到了以鳳飛飛名義寫來的信件,她在父母沒收之前及早攔截下來,發現裡面有四張現場錄影的入場券,又轉悲為喜。

想當時的瘋狂哦!亂語可不是唯一在鳳飛飛家站崗的女孩,當時可是一大票女學生都這樣,只為了看到鳳飛飛出入家門的一眼。

與鳳友會成員們閒話家常之後,我當天晚上就輾轉做夢,老是夢到這些人對於鳳迷的一種「魂牽夢繫」,夢境裡有許多故事與細節,譬如其中有「京城四少」要趕遠路去看鳳主子之類,要不就是夢見鳳迷如何的在夢中對鳳姐傾訴情衷。

在一個夜裡一直連續的有好多這樣的夢,然而醒來後就忘記了,細節抓不下來,只剩下一個大致的印象與情感氛圍。那是一種奇怪的壓力,並不會讓我不愉快,但是其中有一種沈重感,是因為過度情感而有的重量——「我有一顆紅豆,載著相思幾斗?」

文文

但鳳友會並不能代表廣大的鳳迷,也不是擁有最多鳳迷的組織,因為鳳迷遍天下,不一定人人都想加入組織。在鳳友會之外,也有許多自己形成的鳳迷小團體,沒有組織,沒有定期聚會,卻也形成一種相濡以沫的情感。

像在鳳友會之外,又屬於「另一系統」的死硬派鳳迷文文,就是一直維繫穩定婚姻的五年級中段生。長髮、戴眼鏡的文文一週固定有幾天都到東區的「加州」健身房運動,維持身材,模樣活潑親切,喜歡與鳳迷聊關於鳳飛飛的事。

文文說夫妻久了已經沒有愛情,是親情,但是她對鳳姐就是永遠有熱情。文文為了趕2006年新加坡演唱會,又不能讓先生知道,於是就像間諜一樣,假稱要到南部喝喜酒,在24小時之內從台北搭機到新加坡看演唱會,又搭機返回台北,到家時一副無事人的模樣,先生完全不知道。

文文是彰化人,後來到台北念世新三專,之後與先生結婚,就一直住在台北。她從中學開始迷鳳飛飛的歌聲,「我準備聯考的時候都在聽她的歌,沒有聽她的歌,整個人就是會很不安!聯考前一天,我還在逛夜市,找她的卡帶買呢。」

文文個性活潑而善言語,希望自己是鳳迷世界的「輔導員」,讓更多原來不知道鳳飛飛魅力的圈外人了解鳳飛飛。我笑著對她說「輔導員」怪怪的,乾脆叫「愛心大使」好了。

像文文這一級的鳳迷,對鳳飛飛的歌曲如數家珍。我隨便說出一首歌,文文就立刻說這是出自民國哪一年,哪張專輯,又是哪家唱片公司等等。她說有的鳳迷更厲害,只要你說出歌名,他就能告訴這是那張專輯A面或B面的第幾首。這並非易事,因為鳳飛飛出過太多唱片,唱過上千首歌。

Heddy

之後文文帶我到Heddy的鳳飛飛收藏室,在那裡我小小的震驚了一下。

Heddy的鳳飛飛收藏品,已到達了恐怖的地步。

Heddy的唱片、照片、紀念品收藏相當豐富;在報章雜誌的收藏上,是目前我所知最多的,只要當時是鳳飛飛上封面的雜誌,如中視週刊、你我他週刊、歷年來的報紙資料、廣告剪報、照片等等,她幾乎都有。裱成畫框的海報也不少……

她是四年級,未婚。中短髮,戴著眼鏡,有點見老了,態度是緩緩的,客氣的,話很少,似乎總不希望被注意到,幾乎是隱形的躲在一角。她低啞的微笑說:「都五十了,還說什麼年輕……」。

由於家境容許,她不用工作,似乎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顧年邁的父母。家裏就她一個女兒,如今未婚大概也沒關係了,父母也許只有慶幸她能留在身邊陪伴。

Heddy是與父母同住,所以也並不住這兒,只是平常來這裡休息,聽一下鳳姐的歌,整理一下鳳姐的唱片、照片等資料。她也常常上網去買鳳飛飛的相關產品。她雖然沒有買賣的意圖,但在鳳迷世界或音樂發燒友中,鳳飛飛一些絕版唱片已經在增值。譬如《想要彈同調2—思念的歌》已絕版,市面上很難買到,網拍價格一直在漲。

「我夢到我在鳳姐的演唱會上,她居然走下來與我握手,我好緊張又好快樂……」
「我夢到我一直趕場,好怕敢不上。」「我夢見我迷路了,一直找不到演唱會的場地……」

文文曾激動的對我說:「你知道嗎,有的鳳迷從頭到尾只是坐在最前排看鳳飛飛的臉,其他什麼都沒注意到。她唱了什麼歌,佈景換成什麼樣,她根本不管,只是一直癡癡的看著鳳姐的臉。這樣根本都沒有在欣賞她的歌藝嘛!」

文文的口氣中並不是生氣,而夾帶著一種圈內人的了解與祕密的驕傲。那個癡癡看著鳳姐的人,就是Heddy。

薛爸

「飛藏鳳閣」既是一個實際的地方,也是一個部落格空間,鳳迷們可以去拜訪。閣主的網路暱稱是薛爸,熟悉的鳳友也這麼叫他。

51年次的薛爸從少年時就學做金匠,做項鍊、鑽戒托座等精密的雕鑄工,一直到現在這都是他主要的維生工作。他開車到台南車站接我,順道帶我去「陳家蚵卷」吃晚飯,他的太太與唸初二的男孩也一起吃。他們一家三人竟都是鳳迷,在2007年一起看了五場演唱會,這樣共要15張票!

薛爸說:「當時(1970年代)我是學徒,一個月工資才300塊,唱片一張45塊,隔年還漲到60塊。但只要鳳飛飛一出唱片,我就會去買。」

鳳閣主要是一個鳳飛飛視聽室,以鳳飛飛的海報、唱片封面、照片為主要裝潢,想看鳳飛飛主持的綜藝節目「我愛週末」、「你愛週末」、「一道彩虹」、「飛上彩虹」、電視專輯「鳳懷鄉土情」、「湄南遊記」的錄影,薛爸早已轉成,可以很方便的播放。

在視聽室背後另有一個小房間,全部儲藏黑膠唱片,佔滿整面牆,密密麻麻擠在一起。除了黑膠唱片,他還收藏當年的金唱片、八吋小唱片、台灣沒發的海外版唱片、2005年發行的兩大套紀念精選唱片等等。

這個地方是簡樸的,因為隔間是用三合板,然而柱子、樓閣的邊沿上有一排鳳飛飛專輯封面排成一排,炫彩繽紛,彷彿七寶樓閣的台柱,很有一種「台式巴洛克」的趣味。

透過部落格,薛哥不但分享數量驚人的鳳飛飛照片、影音資料,他甚至還會「修臉」,也就是以Photoshop等美工技術將照片的瑕疵修掉,有時還會這裡加朵花,這裡改點背景!

薛哥哪來這些耐心呢?也許他從少年就當鐵匠學徒的經歷,讓他鍛鍊出耐心。

他說當時學當鐵匠時,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曾經氣到想把器具全部砸掉,然而日積月累,終於培養出耐心。又因為當時工作時間那麼長,唯一的娛樂與喘息機會,就是聽收音機流出的歌聲,很快的他就發現鳳飛飛的歌聲特別不一樣,從此迷上了。在工廠裡要聽哪一個電台,必須工頭決定,不過當時鳳飛飛極為流行,無論哪一台都會有鳳飛飛的歌,而且那時南部電台有專門只播鳳飛飛歌曲的固定節目,所以薛爸總能聽見。

我這時才了解,鳳飛飛歌聲對於當時「女工」的重要。當時無論男女工,工時都很長,忙完就趕著回家睡覺了,哪有什麼娛樂?一邊工作一邊聽歌,就是最大的享受了!因此鳳飛飛1981年9月在高雄楠梓加工區、台中潭子加工區的兩場義演晚會,造成驚人轟動,數萬的青年男女工蜂擁而至,有人認為「勝過當年『梁山伯』凌波訪台的場面」,鳳飛飛也因此被封為「勞工天使」。此二場義演實況,中視出動了五台攝影機拍攝,並播出實況錄影。

也許這就是鳳飛飛歌聲的正面特質吧。好在鳳飛飛的歌總是溫暖、有人情味的,而這些鳳迷們,就享受到了這些溫暖,在人生中年之後,又得到新生的活力。

「水會流到盡頭,那陣風也會停息,我卻依然有個,愛不完的你。」對鳳飛飛與鳳迷來說,彼此都是「愛不完的你」。這是一段半生緣,也是一段再生緣,是沒完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