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戰會論壇/烏克蘭「戰爭依賴症」危機

烏克蘭為了加入北約的政治目的,替北約的安全利益上做出了奉獻。可以確認俄烏戰爭中的烏克蘭,確是戰爭代理人角色。
烏克蘭為了加入北約的政治目的,替北約的安全利益上做出了奉獻。可以確認俄烏戰爭中的烏克蘭,確是戰爭代理人角色。

張明睿/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秘書長

11月29日北約、烏克蘭外長會議結束,秘書長史托騰伯格在一個簡短聲明中表示,「烏克蘭的勝利不僅符合烏克蘭的利益,也是符合我們自己的安全利益,因此,你們能夠擊退俄羅斯軍隊,贏得成為一個在歐洲的主權獨立國家。」

這句話若從烏克蘭視角來解釋,烏克蘭利益的保證,在於擊敗俄羅斯,取得戰爭勝利後,烏克蘭方能擺脫俄羅斯關係,如此符合北約安全利益,烏克蘭方能成為歐洲的主權獨立國家。烏克蘭為了加入北約的政治目的,替北約的安全利益上做出了奉獻。可以確認俄烏戰爭中的烏克蘭,確是戰爭代理人角色。

大國競爭的時代,面對的是大國豐沛國力,要贏得戰爭勝利,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挑釁戰爭或是發動戰爭者,必須要能反思雙方的力量。俄烏雙方國力並不對等,雖然烏克蘭自2014年便接受北約指導,依託城市、定居點、交通線,採分布式防禦,構築防禦工程,顯然這是不夠的。戰爭是連續系的運動,缺乏堅實的物質基礎,戰爭力量會很快面臨衰退趨勢。烏克蘭經過北約八年防禦建設襄助,很自然的將自身缺陷,轉而依賴北約的體系力量。

但此舉帶給烏克蘭在戰爭中的高度不確定與致命弱點。若說俄烏戰爭能給台灣甚麼啟示,應該直指烏克蘭這項的「戰爭依賴」絕症。

錯失和平時刻的俄烏

11月23日烏克蘭人民公僕黨(烏克蘭的執政黨)領袖戴維‧阿拉卡米亞,接受電視台採訪時,透露了烏克蘭遐想的勝利方程式。

2022年3月俄烏雙方在伊斯坦堡進行談判,俄方提出「烏克蘭永久中立安全協議」18條,為烏克蘭所拒絕,拒絕原因有三,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是英國首相強森的遊說。阿拉卡米亞回憶說,「他(強森)不會與俄羅斯簽署任何協議,他與澤連斯基會談時,告訴澤連斯基,我們開始戰爭吧!」澤連斯基選擇了相信西方承諾,中止了與俄羅斯的和平談判,透過布查多伊爾事件激勵仇恨。戰爭也就脫離了和平羈絆,邁向戰爭自身規律的發展。

俄羅斯特別軍事行動,初發階段,威懾性政治動機大於用兵的戰爭目的,俄羅斯和談代表相信,「這會迫使烏克蘭採取中立立場」,沒想到「威懾與談判」併行手段失敗,這也可以從俄羅斯4月初徹北向南兵力轉移,由威懾基輔轉為戰爭模式,對烏東戰區進行戰場布局,這個過程清晰見到俄羅斯初期,「侵入式威懾用兵」的自大。

烏克蘭「戰爭依賴症」危機

戰爭進程越過了600天,我們確實見到西方國家,透過金援、武器、彈藥、裝備質量、數量的控制性輸送,及人員指揮的北約替代,以維繫雙邊在戰場力量的平衡狀態,讓戰爭轉向了長期化。

北約消耗戰法,原本設想是希望透過戰爭行動,將俄羅斯拖入戰爭泥潭,摧毀俄羅斯,這也是強森的觀點。沒想到俄羅斯運用資源大國的優勢,啟動了戰爭機器,將計就計的反向消耗北約聯盟國家。

戰爭長期化,北約聯盟要面對各個國家內部政治支持的變數,北約秘書長史托騰伯格29日所提出具體支持烏克蘭的項目,早已為荷、德、美國家公布,卻未見得2024年的援助項目,美國也沒再提600億的金援計畫,澤連斯基在國際活動演說也遭遇困難,烏克蘭的「戰爭依賴」轉成病症,危機悄悄的到來。

11月28日德國電視第一台,秀出麗貝卡巴斯(Rebecca Barth)作者,及由阿瓦迪夫卡一線士兵拍攝的俄烏戰鬥實錄為背景,並引用烏克蘭著名導演,奧列赫森佐夫(Oleh Senzon)所說,「我們已經走到了最後,我們都累了。」為題所做的專題報導。文中反映的,仍是烏克蘭對「戰爭依賴」所產生的困境與戰場的蕭瑟。

風向變了嗎?德國電視一台,報導俄烏戰爭態度,正如閱讀者所作評論,「這是懷疑戰爭最後的勝利嗎?德國一台的電視新聞,總是報導烏克蘭的重大勝利成功和俄羅斯的巨大失敗,…」電視台立場的轉變,應具有敏感指標作用。

德國政黨支持度最新民調顯示,執政聯盟52%,右翼的聯盟黨27%、選擇黨21%,在野與執政支持度已經勢均,在此同時卻有71%選民期望換黨作作看。朔爾茨是要個人權力,還是要讓外部政治因素,不斷蠶食自己權力的根基呢?

除了德國,荷蘭也產生了極右翼總統懷爾德斯,美國共和黨也在援烏上設置障礙,烏克蘭「戰爭依賴」受到政治轉向的腐蝕,西方國家政治支持態度不穩定,已經形成了「戰爭依賴症」的危機。

「戰爭依賴」也釀成烏克蘭政治鬥爭,11月下旬人民公僕黨議員瑪麗亞娜-弗拉米基米羅夫納在最高拉達(議會)表示,總司令扎盧日內沒有規劃2024年前線行動計畫,應該辭職。所幸,最高拉達並未通過此案,但政治鬥爭仍在持續。

「戰爭依賴」也造成戰場上「軍事指導與政治指導」衝突。瑪麗亞娜另一身分是烏克蘭高級檢察員(督戰員),他是澤連斯基親信,在利西昌斯克督戰時,與澤連斯基相似,只會要求數量優勢,以表現烏軍勇猛頑強,目的是爭取西方的持續援助。這與扎盧日內強調保持有生戰力,彈性用兵的軍事指導不同。扎獲得美國米利的支持,免於政治災難。

烏克蘭的道路提醒台灣甚麼?

烏克蘭走到今天窘境,並非沒人提醒,剛過世的季辛吉曾苦口婆心,奉勸烏克蘭應選擇成為歐俄橋梁,而非高牆大門。2014年烏克蘭政治文化代理人,發動廣場革命,將民選的亞奴科維奇趕下台,取得政權之後,再變為政策代理人,由親俄政策轉變親美政策,在安全戰略思維上則全盤接受北約指導;2022年2月24日再搖身一變,成為北約戰爭代理人,走上了今天戰爭依賴症的危機後果。

由於戰場在烏克蘭,導致了以下殘景。德國電視一台的文章中,有兩個戰鬥區域,除了阿瓦迪夫卡外,還有里奧西夫(庫班)方向的羅博季涅與周遭的村莊,這個戰鬥位置,是烏6月4日反攻的重點地區,由於俄羅斯設計了口袋地形,5個月來烏軍仍被遲滯在這一帶戰鬥。作者引用戰地士兵的話語,「那裡(村莊)已經沒有生命了。」戰爭摧毀了一切。

這裡讓我想起陳水扁時期「決戰境外」的國防設計,從軍事專業考察,該設計當然經不起推敲,但是從政治視角評論,將決戰地點引導到澎湖外島或水域,台灣不就可以避免將70多年建設成果,毀於戰火之下嗎?其用心算是良苦。確實,如果台灣政治菁英,若真不想讓台灣成為烏克蘭,那麼就要以身作責,避免烏克蘭三變過程與戰場設定的扮演。

(作者張明睿為台灣國際戰略學會秘書長、博士,國戰會專稿,本文授權《洞傳媒》國戰會論壇、《中時新聞網》言論頻道、《獨家報導》同步刊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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